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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籍82首咏怀诗的成功,塑造一个特定时代

来源:阮 时间:2023/6/2

咏怀(其一)魏·阮籍夜中不能寐,起坐弹鸣琴。薄帷鉴明月,清风吹我襟。孤鸿号外野,翔鸟鸣北林。徘徊将何见?忧思独伤心。

[题解]阮籍,字嗣宗,陈留尉氏(今河南省开封市)人,“竹林七贤”之一。“咏怀”是阮籍一生诗作的总题,共82首,非一时一地所作。阮籍的时代正是魏晋易代之际,政治异常黑暗面恐怖。在政治高压之下,阮籍的《咏怀》诗大都曲折隐晦,寄意深远。李善曾说:“(阮籍)虽志在刺讥,而文多荫蔽,百代之下,难以情测”。(《文选·咏怀诗著》)

竹林七贤

[欣赏]这是阮籍82首咏怀诗的第一首,顾名思义,是在表达作者的某种胸怀。《晋书》记载:“(阮籍)本有济世志,属魏晋之际,天下多故,名士少有全者,籍由是不与世事,遂酣饮为常。”阮籍的“酣饮”在历史上是很有名的,曾经连醉60日,以使文帝之“为武帝求婚于籍”,终于“不得言而止”。但阮籍的“酣饮”、“不与世事”是不得已而为之,是一种“有志不获骋”的痛苦状态,是唯恐祸患随时降及自身的恐惧焦灼的状态。这样的心理状态,在82首咏怀诗里得到了充分表现,在我们选的这第一首诗里,也得到了一种集中的象征性的展示。

夜中不能寐,起坐弹鸣琴

诗歌一开始,就创设了一个凄清冷寂焦虑的夜境:“夜中不能寐,起坐弹鸣琴”。诗人在一个不眠之夜煎熬,迟迟不能入睡,于是索性披衣而起,弹琴解忧。至于为何事而焦虑煎熬,诗中没有任何说明。过去很多注释家苦苦翻阅各种史籍典册,以求为阮籍的“不能寐”给出具体缘由,但最终都是徒劳无功,甚至因而远离了诗旨。其实这样的索求是不必要的,就算历史上的阮籍确因一个具体真实的事由而引起了这首诗的创作,知不知道这个具体事由也不重要,因为诗歌中描述的寂寞孤独,焦虑不安等是人人都有可能经受的共同情感,是人人都可以理解的,只要诗歌能把这样的感情艺术地准确地传达出来就可以了。

徘徊将何见,忧思独伤心

接下来的三、四句诗人开始了情感传达。明月的光辉照在帷帐上,清风则直接吹开了人的衣襟,月明风清,但这里没有隐士的潇洒,由于一、二句的定调,三、四句风之清月之明直让人感到冷风拂背,凉意逼人。五、六句进一步从听觉和感觉上渲染这个凉意逼人的夜晚。孤独的鸿雁在远处哀号着,扑簌的飞鸟又从北林掠过,本该归宿的鸟不知为何却发出如此动静。在这静寂的夜晚,它们却是诗人唯一的陪伴,也恰是诗人悲哀心情的写照。

通过景物的渲染、烘托,诗人在最后两句直白地道出:“徘徊将何见,忧思独伤心”,我们丝毫不感到突兀、抽象,相反我们立即认可了一个孤单徘徊,心忧万端的诗人形象。再联想到诗人在其他《咏怀》诗中的表白,如“终身履薄冰,谁知我心焦”(其三十三),“独坐空堂上,谁可与亲者”(其十七)等等,一个生不逢时且时时有生命危险的诗人形象早已跃然纸上。阮籍82首咏怀诗的成功,不在于刻画不同生活境遇下的不同的诗人形象,而在于塑造一个特定时代背景中的统一的诗人形象,这首“其一”就典型地表现了这一点。

就其具体艺术手法而言有三点值得总结:(一)“明月”、“清风”、“孤鸿”、“翔鸟”等意象的选择和组合,成功地塑造出凄清悲哀的意境。(二)用字的准确。如清人吴淇说:“‘鉴’字从‘薄’字生出…….堂上止有薄韩。…….堂上韩既薄,则自能漏月光若鉴然。风反因之而透入,吹我襟矣”。(《六朝诗选定论》)(三)暗用典故。“北林”意象就是化用《诗经》“鸾彼晨风,郁彼北林。未见君子,忧心钦钦”。(《秦风·晨风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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