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前言
前面我们已经知晓,而魏晋之际,西晋紧随在后所以天然习得更多的汉魏诗风,然后在元好问看来除一个刘琨以外,其余的如张华之流,也不免有了“儿女情长英雄气短”,不再是他所推崇的慷慨雄浑、雄壮悲凉的建安诗风了。但是,横空出世的东晋诗人陶渊明,以真实的生活写照,真挚的情感表达,再加上艺术与天然的结合,让元好问惊为天人,爱到无法自拔,不由感叹“一语天然万古新,豪华落尽见真淳”。本来想继续往下写了,他回头一想,咦,陶渊明太过耀眼,以至于差点忽略了魏晋之际的一些好诗人,所以又赶紧回来补上——阮籍、潘岳等人。今天我们先来看元好问《论诗绝句三十首》(《论诗三十首》)的第五首,论阮籍。阮籍像02狂人阮籍
阮籍,(年—年),三国时期魏国诗人,生活在魏晋交替之际。字嗣宗。陈留尉氏(今河南开封)人。与嵇康、山涛、刘伶、王戎、向秀、阮咸等人并称为“竹林七贤”。阮籍生活的曹魏后期,政局混乱,后几任皇帝昏庸无能,贪图美色享乐,司马懿父子掌握朝政,废、杀皇帝,大肆铲除异己,为自己登帝铺路。据唐朝的房玄龄《晋书·阮籍传》说,阮籍三岁丧父,由母亲把他抚养长大。阮籍从小天赋秉异,八岁就能写文章,终日弹琴长啸,自得其乐。在他少年时酷爱研习儒家的诗书,培养了济世救民之志。所以,软件有一段时间是愿意出去做官的,因为他有才华,有能力,所以司马氏集团看到他愿意做官就很高兴,立马封官让他上任,即便阮籍有时候只做了几天不满意,司马氏马上换个职位给他。他外出做官,既有渴望广济天下的抱负,大概也是逃避司马氏集团的迫害做出的选择。因为这时候他早已认清司马氏的统治的残酷黑暗,拥护曹魏的何晏、夏侯玄早已被杀,嵇康也因为拒绝与司马氏合作被嗨。但终究,阮籍内心是抗拒的,所以他常常通过很多放浪形骸之举和酣醉来逃避政治站队。说阮籍是狂人,大概是他诸多放浪形骸之举,可能是本心,也可能是故意。阮籍他曾经凭吊刘邦、项羽之争的楚、汉古战场,慨叹“时无英雄,使竖子成名!”就是说时代无英雄,使无名之辈成了豪杰,名满天下。具体说的谁,可能只有阮籍清楚,不过大意就是指无能者侥幸得以成名。现代社会,这样的现象也不少见,超哥跑调到十万八千里的也能成名,复制粘贴也可以成为流量大V了。哦,扯远了。这样的言语,要是放在别的时期,肯定会因言获罪,这是指桑骂槐呢还是含沙射影?据说司马昭为了拉拢阮籍,就想和他结为亲家。阮籍为了躲避这门亲事每天不要命地喝酒,每天都是酩酊大醉,不醒人事,一连60天皆是如此。最后司马昭无可奈何地说:“唉,算了,这个醉鬼,由他去吧!”(唐·房玄龄《晋书·阮籍传》)我们有个成语叫“青眼有加”,有个词叫“青睐”,都和阮籍有关。据说阮籍善作青白眼,他喜欢的人他才拿正眼瞧,他不喜欢的就只是两个大白眼相对。据说他的母亲病故,嵇康的兄长嵇喜前去吊丧。阮籍不喜欢他就以白眼相待。嵇喜回去对嵇康倾诉受到冷遇。嵇康带上酒与琴前去吊丧,阮籍见了大喜,马上变作青眼热情招待。(唐·房玄龄《晋书·阮籍传》)阮籍好酒,并且常常喝到酣醉。据说他家旁边就是酒店,老板娘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。阮籍常和王戎去喝酒,醉了就若无其事地躺在人家旁边睡着了,根本不避嫌。那家的丈夫也不认为他有什么不轨的行为。一次,他嫂子要回娘家,阮籍不仅为嫂子饯行,还特地送她上路。魏晋时期,男女大防,男女授受不亲也算是德道规范之一,可是阮籍全不放在眼里。面对旁人的闲话、非议,阮籍说:“礼法难道是为我辈设的吗?”其实我们可以看到,阮籍早年崇尚儒家思想,志修齐治平,后来政治动乱,现实残酷。因此采取了蔑弃礼法名教的愤激态度,转到以隐世为旨趣的道家思想上来。阮籍在社会政治观上主张“自然”,想建立道家所说的“无为”、“无君”的社会“小国寡民”的安乐社会。由此来看,他的狂不是癫狂,不是疯狂,是一种思想和政治上对现实极度失望之后的逃避现实,或者说是另寻出路。03纵横诗笔见高情,何物能浇块垒平
论诗三十首·其五金·元好问纵横诗笔见高情,何物能浇块垒平。老阮不狂谁会得,出门一笑大江横。阮籍最重要的作品是他的《咏怀诗》八十二首,这些诗歌是他政治感慨的记录,他在八十二首《咏怀诗》中写感慨、发议论、说理想,开创了中国文学史上政治抒情组诗的先河。元好问认为阮籍的诗笔纵横,如江河奔流,银河陡落,是有大魄力大手笔的,反映的正是他高尚情怀,以及抑郁在胸中的不平之气。阮籍的《咏怀诗》写在这样一个动乱年代,想要一展抱负又怕被政治迫害,所以只能外狂内郁,将不满和苦闷,将无人理解的孤独写入诗歌。而元好问说“何物能浇块垒平”,“块垒”泛指郁积之物,这里指的是人比喻胸中郁结的愁闷或气愤。这就看出元好问是真的懂阮籍,认识到了写诗须有真情实感,而阮籍的这些诗就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。对于阮籍的狂,元好问不认为他是真正的狂,是无奈之举,“老阮不狂谁会得,出门一笑大江横。”阮籍不狂就没有人会认得他,可能也没有人会给他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,也可能会无声无息被迫害致死。但是你看他多么豪迈,仰天大笑出门去,便有大江横流的气概。这就是《诗经·彼黍》里所谓的“知我者,谓我心忧;不知我者,谓我何求”。我们来看看阮籍的诗,具体一点感受他狂放不羁的外表下一个苦闷、压抑的心。咏怀诗·其一魏晋·阮籍夜中不能寐,起坐弹鸣琴。薄帷鉴明月,清风吹我襟。孤鸿号外野,翔鸟鸣北林。徘徊将何见?忧思独伤心。“夜中不能寐,起坐弹鸣琴。”这两句出自王粲《七哀三首》(其二):“独夜不能寐,摄衣起抚琴。”王粲夜不能寐,起而弹琴,是为了抒发自己的忧思。那阮籍呢?他没有直接说,接着写明亮的月光透过薄薄的帷帐照了进来,清风吹拂我的衣襟。这时他听到孤飞的大雁在野外哀号,飞翔盘旋着的鸟在北边林子鸣叫。这时徘徊能看到些什么呢?不过是独自伤心罢了。粗看就写诗人的夜晚失眠的所见所闻。所见者清风、明月,所闻者鸿号、鸟鸣,都是以动写静,写出寂静凄清孤独的环境。借景抒情,情景交融,用以映衬诗人孤独苦闷的心情。“忧思独伤心”,到底是心忧无人陪伴?还是前途无路?唐朝的吕向说:“孤鸿,喻贤臣孤独在外。翔鸟,鸷鸟,以比权臣在近,谓晋文王。”大概就是说贤明之人得不到皇帝真心重用。从阮籍的生平来看,或许有,但是不这首诗主要想表达的意义。结合生平来分析,更多地是表达了诗人内心愤懑、悲凉、落寞、忧虑等复杂的感情,表现了诗人理想不能实现,政治形势的险恶带给诗人心灵上承受着的重压诸多的愤懑、忧愁。咏怀诗·其十七魏晋·阮籍独坐空堂上,谁可与欢者。出门临永路,不见行车马。登高望九州,悠悠分旷野。孤鸟西北飞,离兽东南下。日暮思亲友,晤言用自写。诗歌写诗人独自坐在空空的厅堂上,找不到一个可以与之亲近的人。出门对着长长的道路,也看不到车马的往来。登高看天下山河,远远的只看到到原野被分割。失群的孤鸟在向西北飞,离散的走兽都向着东南而下。每天黄昏我都会思念亲友,愿意与他们面谈(晤言:会面,面谈)来代替独自书写愁绪。你看,独坐无人、出门无人、登高无人,多么凄凉悲切,这样的局面之中,无人领会他内心的孤寂、苦闷、孤独,愿意找人一诉衷肠竟不可得。从室内到高山,境界不断扩大,这种情绪也逐渐扩展。有建安时期的慷慨悲凉之风。如果还愿意多一点,叶嘉莹先生有一本书叫《叶嘉莹说阮籍咏怀诗》,可以去看看。04小结
阮籍处在魏晋交际之时,他的狂,或许也有他天性放荡爱自由的追求,但更多的是因为乱世裹挟,政治黑暗,如果不狂,可能无法避免灾祸。但是,他在这样的乱世之中,并不是一味的癫狂作态,疯狂反抗,他也有较为清醒的认识,所以也出来做官,妥协让步。但是并没有因此而谄媚求宠。所以除开诗歌风格留有建安之风,大概这也是元好问欣赏他的一点。比如下一首,元好问就对和他不太一致的潘岳颇多讥讽。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0431gb208.com/sjszlff/6667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