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人故事NO.42
如果说人生如戏，那么阮籍拿到的绝对是一部烂剧。
留在史册里的阮籍，是他的青白眼和烂醉如泥。狂放不羁的面孔下，很少有人能够细读这个羸弱书生的忧伤和彷徨。
他一生仅活了54载，留下了狷介不羁的名士形象，也留下了80多首诗作、6篇文赋和9篇散文。他的著作说不上丰厚，但是他以80余首晦涩难懂的《咏怀诗》，在中国的诗坛占据了一席之地。
苏东坡诗里有云：千古风流阮步兵，空留风韵照人清。
就让我们走进阮籍的一生，看他如何欲说还休、奉古陶今。
1阮籍出生于建安十五年，即公元年。
父亲阮瑀，为“建安七子”之一，是当时著名的文学家和思想家。曾任曹操的司空军谋祭酒，掌管记室，就是相当于现代的秘书长，是专门负责起草章表、檄令的。
阮瑀善解音律，能鼓琴，长于书记章表，才思敏捷，落笔成章，深得曹操、曹丕父子二人的欣赏。
阮氏家族祖籍陈留，是一个深受儒家精神思想影响的士族家族。阮瑀小时候师从大儒蔡邕，蔡邕对他的评价是“童子奇才，朗朗无双。”可见，这个家族的成员都好读书也爱读书。
他们家族还有一个典型的特征就是精通音律。阮瑀能鼓琴，阮籍也善鼓琴，到了他的侄子阮咸这里，更是精通八音，时人称他为“神解”。
他能够仅凭一把乐器的调子就能判断乐器的制作是否合乎规范，和现代的钢琴调音师有得一拼。我们现在用的乐器“阮”据说就是用他的名字命名的。
2这家人也有一个知识分子的通病，就是书生意气、不善理家。
南朝梁的文学家刘孝标在评注《竹林七贤论》时就说过：“诸阮前世皆儒学，善居室，唯咸一家尚道弃事，好酒而贫。”也就是说祖孙三代阮家人，从阮瑀到阮籍到阮咸，都有好学问，但都好酒贫困。
我想他这里的贫困和我们理解的贫困还是有差距的，这里显然是相对性的贫困，也就是说相对于其他上层贵族家庭，甚至阮氏家族的其他分支来说，阮籍他们这一支并没有那么富裕。
阮籍还有一个兄长叫阮熙，就是阮咸的父亲，官至武都太守。无论是父亲阮瑀还是兄长阮熙，都是有职务在身的，包括30岁以后的阮籍，都干着一份公务员的体面工作。
对于当时的社会来说，这一家子毫无疑问就属于社会核心的精英圈层。即便是靠父兄的俸禄，寻常过日子总是强过大部分无产阶级的。
3阮籍出生的时候曹操已经平定了北方大部，天下三足鼎立的局面也已形成。可以说是华夏大地在经过数年的战乱之后，有了短暂的安定局面。
这一点对于阮籍的人生或者说对他命运的走向尤为重要。
生逢乱世中尤为可贵的安宁岁月，父亲任职曹氏集团的核心管理层，并与未来继承人曹丕、曹植交好，阮籍本应该拥有幸福安定的童年时光。
然而好事多磨，在他三岁时，自小身体羸弱的父亲以罹疫疾，留下孤儿寡母撒手人寰。当然，有阮氏家族的依靠和父亲留下的政治资本，阮籍母子三人的日子不会太惨。
曹丕就曾怜悯阮籍母子孤弱，作过《寡妇赋》。序言里说：“陈留阮元瑜与予有旧，薄命早亡。每感存其遗孤，未尝不怆然伤心，故作斯赋，以叙其妻子悲苦之情。”
4有了上位者的眷顾和亲朋的照顾，孤儿寡母日子或许难些，但安稳度日总是没有问题的。
是以，阮籍从未停止过他的学习。八岁的时候，他就在学习一事上显露出异于常人的才情。《魏氏春秋》记载：“阮籍幼有奇才异质，八岁能属文，性恬静。”古人颇多早慧，但八岁能够写文章的，也是凤毛麟角。
阮籍10岁时，发生了一件大事。汉献帝嗣位于魏氏曹丕，从此天下异姓。
不过对于阮籍这个小小儿郎来说，曹氏的上台对他只有利好而无弊端。有阮氏大家族作为依托和曹氏兄弟的关怀加持，阮籍依然享受着上流社会阶层的优渥待遇。
长到十四五岁，叛逆的中二时期，阮籍也毫不流俗的度过了一段纨绔时光。他在《咏怀诗》第十五首就写过“昔年十四五，志尚好诗书。被褐怀珠玉。颜闵相与期。”不过那个聪慧少年，始终不忘家族传承的儒道精神，期望自己能够与颜回和闵子骞一般，固节守志为社稷苍生谋利。
固节守志，或许就是阮籍这一生的悲剧之源。
5动荡的社会也要求贵族子弟们文武兼习，关于那段岁月，他在《咏怀诗》第六十一首有怅惘的回忆。
《咏怀诗》第六十一首
少年学击剑，妙伎过曲城。
英风截云霓，超世发奇声。
挥剑临沙漠，饮马九野垧。
旗帜何翩翩，但闻金鼓鸣。
军旅令人悲，烈烈有哀情。
念我平常时，悔恨从此生。
在那样一个动荡的时代，“挥剑临沙漠，饮马九野垧”，荒野上旌旗猎猎，号角连天，男儿们热血难凉，豪气冲九天，这是那个时代最美的风景。说是悔恨，其实是遗憾吧，阮先生空有一腔书生意气，终究难赴。
黄初四年，公元年，阮籍一生的挚友嵇康小朋友出生了。阮籍这一生有许多的朋友，更是和山涛、王戎、刘伶等被称为“竹林七贤”，但真正能够称得上挚友的，恐怕也就嵇康了。
黄初六年，据《晋书》本传记载，阮籍曾经随叔父一起到东郡，与当时的兖州刺史王昶相见，阮籍一天没有说一句话。倒是把那个刺史王昶镇住了，认为阮籍此人小小年纪，气度宏深。
但我看到的，却是一个性格内向、孤傲的小小少年。
一生之悲，概也由此。
就在阮籍四处交游的同一年，魏文帝曹丕突患疾病去世，传位太子曹叡。外有强敌，二祖年轻积弱，经过多年的同胞猜忌，皇室内部人心溃散，此时的曹魏政权已然外强中干。也正是如此，才会有后来司马氏的觊觎和反水。
这一年阮籍16岁。
未完待续。
：史上第一的奇葩诗人，他所有的诗都叫《咏怀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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