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业论文
您现在的位置:  >> 阮发展 >> 正文 >> 正文

从钟嵘诗品一书,浅谈其魏晋至齐粱时期

来源:阮 时间:2022/11/15

初闻钟嵘其人,是在大学课堂上教授言其评曹公古直,甚有悲凉之句。余平生无甚所好,唯诗与词情有独钟。即有所好,便欲识其好坏,知其源流。遂查经阅典,知其有《诗品》一书,视与《文心雕龙》之于论文,勒为成书之初祖也。书之论诗,思深而意远,深从六艺溯流别也。遂将余之所得,记述一二,至于余之所言,不过尔尔。

所谓知人论世,不知古人之世,不可妄论古人之辞也;知其世矣,不知古人之身处,亦不可论其人也。钟嵘,中国南朝文学批评家,字仲伟,颖川长社人。曾任参军、记室一类的小官。梁武帝天鉴13年开始撰写《诗品》,天鉴17年为西中郎晋安王记室,顷之卒官。

仲伟先生之《诗品》,乃我国现存最早的一部论诗专著,对南朝齐、梁时代之五言诗做了系统的论述,书中许多精辟的见解当世仍奉之圭臬。

所谓文以载道,不平则名。齐梁时期写作五言诗风气正盛,然各人嗜好不同、意见分歧、没有准则。一些见识浅薄之辈以鲍照、谢朓为古今独步,学习他们也只得其皮毛,而将曹植、阮籍等建安风骨笑为古拙。仲伟先生对当时“庸音杂体、各各为容”的诗风深表不满,同时他认为过去之文论,鲜有对作家及作品之品评,有失文学批评对创作的指导作用。遂作《诗品》,欲辨彰清浊、掎摭利病。

所谓“气之动物,物之感人,故摇荡性情,形诸舞咏。照烛三才,晖丽万有,灵祇待之以致飨,幽微藉之以昭告。动天地,感鬼神,莫近於诗。”夏歌曰:“郁陶乎予心”,楚谣曰:“名予曰正则,字余曰灵均”,虽诗体未全,然是五言之滥觞也。

春风春鸟、秋月秋蝉、夏云署雨、冬月祁寒,斯四候感诸诗者也。寄诗以亲,托诗以怨。或有塞客衣单,游子漂泊、怀才不遇、壮士戍边、夫妻分别,凡此种种,非诗何以述之情深,非诗何以展陈其义。诗有六艺:一曰兴,二曰比,三曰赋。文已尽而意有余,兴也;因物喻志,比也;直书其事,寓言写物,赋也。弘斯三义,酌而用之。

《诗品》仿汉代“九品论人、七略裁士”之先例,以五言诗为主,分上中下三品品评了两汉至齐梁作家计人。沿其目录,从汉都尉李陵至宋临川谢灵运;上计秦嘉、徐淑迄梁左光录沈约;汉令史班固、孝廉郦炎到梁步兵鲍行卿。书中所评之诗人,源出《国风》、《小雅》、《楚辞》三系,通过对诗人的具体分析,论其品第。然则篇幅不小,此处暂时不表,只取上品之曹植、阮籍,下品之曹操悉而论之。虽不能算之圭臬,亦可姑妄听之。

曹植,字子建。钟嵘评其“其源出于《国风》,骨气奇高,词采华茂,体被文质。”曹植生于黄巾起义之际,天资聪慧,奇才敏捷。少时以才学为曹操所宠爱,曾一度欲立为太子。然因其任性而行,饮酒不节,惹怒曹操,宠爱日衰。曹植一生虽志在建功立业,不屑为文,然其最终却以诗歌著称,兼善辞赋和文章。其诗歌创作以黄初元年曹丕称帝为界而分为前后两个时期,前期多歌唱政治抱负、渴望建功立业及描写贵族生活。如其《白马篇》中“名编壮士籍,不得中顾私。捐躯赴国难,视死忽如归。”整篇以曲折动人的故事情节描写了边塞游侠捐躯赴难、奋不顾身的英勇行为。全诗风格雄放、气氛热烈、语言精美,称得上情调兼胜。方东树《昭昧詹言》云:此篇奇警,后来杜公《出塞》诸什,实脱胎于此矣。再如《赠白马王彪》中“苦辛何虑思,天命信可疑”以及“收泪即长路,援笔从此辞”,诗中体现的悲伤、痛恨、无奈相互交织的复杂感情,诗人前后诗风的转变不可谓不大。曹植评价自己“雅好慷慨”,“慷慨”一方面是由社会不平引起的,另一方面是其渴望建功立业的壮怀,其前期的诗风,可用“慷慨”两字概括。后期由于再三改封、居处不定、兄弟隔绝、衣食不继、功业无望,遂常以“弃妇”“游仙”来表现自己苦闷的感情。所以曹植后期的诗多抑扬哀怨。虽然诗人前后诗风转变很大,但却不离“情兼雅怨,体被文质”。仲伟先生说其璨益今古、卓尔不群,实乃不虚之言。

至若阮籍,仲伟先生评其“言在耳目之内,情寄八荒之表”。所谓我手写我心,阮步兵之诗颇多感慨之词,厥旨渊放,归趣难求。阮籍少时志气宏放、任性不羁,常闭门读书,经月不出。他本有经世之才,但身处魏晋易代之际,因不满当时统治集团的荒淫与专权,遂纵酒昏酣,托意老庄。其行为怪异,深为礼法之士所深痛恶绝。常独自驾车,车迹所至辄拗哭而返,这又说明其内心是非常痛苦的。《咏怀诗》八十二首是他的代表作,讥讽世事,抒发忧生之嗟,而又多有所隐蔽,诗风曲折而又慷慨浑朴。所以钟嵘认为阮籍的诗歌“其源出于《小雅》”,然而后人却有不同的意见,清人何焯《义门读书记》认为阮籍《咏怀诗》其源本诸《离骚》;晚清刘熙载《艺概》则认为阮步兵之诗出于《庄》。鄙人因才疏学浅,步兵之诗出就避而不谈。就其《咏怀诗》之“夜中不能寐,起坐弹鸣琴。薄帷鉴明月,清风吹我襟。孤鸿号外野,翔鸟鸣北林。徘徊将何见,忧思独伤心”以表余之所得。所谓一切景语皆情语,大家之作,其言情必沁人心脾,其写景必察人耳目。诗人将自己无形的忧思转为“鸿号、鸟鸣”等直观的印象,其悲凉郁结的心境也跃然纸上,情动于衷而鉴于吟咏。概其如此,颜延之为其咏怀诗注解,胆怯而不敢言说其意旨所在,真乃言近旨远,意在言外。

言钟嵘《诗品》之品第,后人颇有不同的意见,特别是对曹孟德位居下品,意见尤多。明王世贞《艺苑卮言》说:“魏文不列乎上,曹公屈第乎下,尤为不公”。世人认为,仲伟先生对如曹操等许多诗人的品第,的确存在问题,而成为《诗品》中最显著的缺点。说曹操屈于下品,魏文不列上品,少损连城之价。然而,不仅由于各人体性赏识不同,毕竟年代久远,对各人的评价不可能都一样,而且他们出发点不一样,最初钟嵘作诗品,是因疾世淆乱,欲为口陈标榜,而后人竟是抱着一家之见,汲汲于品次之高低,忽略了它的本质,文非苟作,若非情郁于中,不能自已,不欲铺文弄墨于世前也。有人涉猎虽广,或研究虽深,却始终未悟文章忠恕之道,以及诗教之本,“怨而不怒,温柔敦厚”这八字甚至是“国学”之精。这八字摇心荡神,动物感人,做人也不为过。退一步说,曹操退居下品也未为过。记得魏征说过,魏之三主雕虫刻篆,忽君人之大道,非人君所务也,曹操东征西讨,虽有小创,未为失志,中情未尝少抑,幽恨之情不发,难称作者。夫太上立德,其次立功,其次立言,曹操功盖寰宇,略为少恨,本无意于创作,聊以发豪壮之情,未为不可,就正如不解今世为何如此追捧毛泽东诗词一样。余所认为,曹公之诗如其“月明星稀,乌鹊南飞”,“老骥伏枥,志在千里”之句,诗虽不缺豪壮之情,然却与仲伟先生所倡之文质之美的完全集合有所差异,其诗太过一览无余,仲伟先生将其列入下品理所应当。亦或因余才能鲜薄,所理解的不过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,若能裨捕阙漏,有所广益,实乃余生之所幸矣!

所谓诗者:指事造形,穷情写物。若能将赋、比、兴三者兼而用之,使表现之文意,不过深过浮,恰到好处。让读者既不一览无余,也不感到难以理会。干之以风力,润之以丹彩,使味之者无极,问之者动心,此诗之至矣。

仲伟先生之高才,如灵蛇吐珠。余观乎《诗品》,风流文字频频驻足,盛世赞歌嗡嗡作响。余平生见所未见之华丽词藻,竟不可述之一二;古之闻所未闻之妙手,与其比肩者仅之手只数。嗟乎,余位末名卑,能拜读仲伟先生之《诗品》已乃人生之大幸,至于余之所言,不过尔尔,余不胜惶恐。
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0431gb208.com/sjszyzl/2663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