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巍火了,人们用镜头“围攻”了他。
这个流浪汉的遭遇让人不由得想到“一只特立独行的猪”。这只猪,是王小波笔下的经典形象,它活得潇洒坦荡,无视生活的设置,轻松逃开人们的重重追堵;后来,它长出了獠牙,再不容人走近,与居心叵测的人保持距离。
王小波在文章的末尾写下这么一段话:
“我已经四十岁了,除了这只猪,还没见过谁敢于如此无视对生活的设置。相反,我倒见过很多想要设置别人生活的人,还有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。因为这个原故,我一直怀念这只特立独行的猪。”
沈巍,出生于年,一个无视生活设置的上海人,流浪26年,嗜书如命,捡垃圾为生,过着第欧根尼式的简朴生活,经常蹲在地铁口和路灯下看《尚书》《论语》等书籍。他蓬头垢面却出口成章,衣衫褴褛却谈吐儒雅……网友亲切地称他为“流浪大师”。
一夜之间,流浪大师因“特立独行”而走红网络,然而,紧接着,他便被卷入到一场俗不可耐的“镜头营销”之中。有媒体用“‘狩猎’流浪大师”为题来描述这几天在上海街头上演的这场活捉流浪大师的闹剧。
一个男人拥到人群的最前面,举着手机问沈巍:“可以帮忙宣传宣传我的公司吗;可以和你合影吗”……
脾气很好的沈巍被困在其中,他长不出獠牙,却也努力与居心叵测的、试图设置别人生活的人保持着距离。难怪有人会说:“围观沈巍,不是审丑,而多是猎奇。”
围观,曾经是论坛和微博中的新兴用语,在互联网语境里一般指部分网友围观特别事物的癖好。起初这在公共场域是一个贬义词,随着网友数量越来越多,人们发现对围观的描述应该再温和一些。于是,大家逐渐从过去的“围观者”变成了今天的“吃瓜群众”。
然而,万众吃瓜的同时,中国乃至全世界范围内的围观文化里都不约而同地衍生出一种“病态围观”现象。即围观者在对待一些人或事时,做出吊轨、奇葩甚至越界的行为。
这可以是面对极端事件(如去年的甘肃女生跳楼事件)时的冷漠与奚落,也可以是面对流浪大师沈巍时的炒作与追捧。
每一种病态围观行为的背后,固然有其特定的背景因素,但无论是看热闹还是蹭流量,一旦事情的公共性和影响力被放大到一定程度,围观者也会被自动放到整个社会的显微镜下,很多行为便也变得可疑和刻意起来。
试问,那些穿着光鲜亮丽的年轻网红,当真是慕大师之名而来朝圣的吗?那些在网络上将沈巍打造成拥有奇遇人生的大师的网友,当真是钦佩于这位素不相识者的才学与清高吗?恐怕都不是。即便是媒通君自己,扪心自问,如果不是这一轮疯狂炒作,也不会对这位远在千里之外的上海人产生丝毫兴趣。
镜头里的沈巍,的确像是“一只特立独行的猪”,他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称其为“国学大师”,现在他既不敢出门也不敢睡觉,24小时都有人盯着,只能暂时寄居在没有装修的门面房里。“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。”
沈巍是温和的,但他的存在与他的爆红,的确都是对这个时代和这个社会的锐利讽刺。有句评论说得好:捡垃圾稀奇吗?做苦行僧不对吗?读书不是理所当然吗?你们不都在歌词里唱着要“流浪”吗?不是沈巍不正常,是世俗的眼光只能看到“阮籍猖狂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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