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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行天下滕王阁落霞与孤鹜齐飞,秋水共长天

来源:阮 时间:2023/4/11

这里是百期经典文化传播系列《诗行天下》,由湖北之声与“诗词世界”联合出品。

滕王高阁临江渚,佩玉鸣鸾罢歌舞。画栋朝飞南浦云,珠帘暮卷西山雨。闲云潭影日悠悠,物换星移几度秋。阁中帝子今安在?槛外长江空自流!——王勃《滕王阁诗》

巍峨高耸的滕王阁俯临着江心的沙洲,昔日佩玉鸣廊、鸾歌凤舞的繁华已经不再。阁内的画栋珠帘也都冷落寂寞起来,暮暮朝朝,唯有南浦的云在画栋边环绕飘飞,暮色时分西山的雨吹打着珠帘。

悠闲的彩云影子倒映在江水中,整天悠悠然地漂浮着。时光易逝,人事变迁,不知已过了几个春秋。昔日游赏于高阁中的滕王如今已无处可觅,只有那栏杆外的滔滔江水兀自向着远方流去。

就像提起岳阳楼,我们一定会想到范仲淹,想到他的那句振聋发聩的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”一样,提起滕王阁,我们也总会想到王勃,想到那一句千古传诵的“落霞与孤鹜齐飞,秋水共长天一色”。

“大都好物不坚牢,彩云易散琉璃脆”,白居易的这一句诗,当真是令人铭心刻骨。人世间美好的东西似乎总是短暂的,比如娇艳的花朵,比如青涩的年华,比如红颜易老,比如才子薄命。

当王勃登临于滕王阁上,怅望着那一江滚滚流水时,不会想到那一时感慨写下的一首诗,竟就这般成为绝笔。

人事的变换何其无常,却也真真印证了那一句“物换星移几度秋”。

公元年,王勃25岁,却已历经沧桑。他自小被视为神童,少年成名,年未及冠便已凭着一手锦绣文章,成功跻身朝堂,光明远景近在眼前,却在19岁那年堕入一片黑暗。

由“初唐四杰”之冠,到《檄英王鸡文》,再到误杀官奴曹达,王勃的人生由高潮跌入低谷,便是在这样的境遇里,一个落魄的才子与一座名楼猝不及防亦或命中注定的相遇。

据《唐摭言》记载:

上元二年()秋,王勃前往交趾看望父亲。路过洪州时,正赶上重阳之日,滕王阁上大宴宾客,于是前往拜见。

当地官员早闻王勃的名气,便请他参加宴会。有位阎都督本想在宴会上向大家夸耀女婿的才学,拿出纸笔请大家为此次盛会作序,大家知道他的用意,都推辞不写。

唯有王勃毫不辞让,接过纸笔,当众挥毫而书《滕王阁序》,便成千古名篇。

披绣闼,俯雕甍,山原旷其盈视,川泽纡其骇瞩。闾阎扑地,钟鸣鼎食之家;舸舰弥津,青雀黄龙之舳。云销雨霁,彩彻区明。落霞与孤鹜齐飞,秋水共长天一色。渔舟唱晚,响穷彭蠡之滨;雁阵惊寒,声断衡阳之浦。......天高地迥,觉宇宙之无穷;兴尽悲来,识盈虚之有数。望长安于日下,目吴会于云间。地势极而南溟深,天柱高而北辰远。关山难越,谁悲失路之人;萍水相逢,尽是他乡之客。怀帝阍而不见,奉宣室以何年?嗟乎!时运不齐,命途多舛。冯唐易老,李广难封。屈贾谊于长沙,非无圣主;窜梁鸿于海曲,岂乏明时?所赖君子见机,达人知命。老当益壮,宁移白首之心?穷且益坚,不坠青云之志。酌贪泉而觉爽,处涸辙以犹欢。北海虽赊,扶摇可接;东隅已逝,桑榆非晚。孟尝高洁,空余报国之情;阮籍猖狂,岂效穷途之哭!

他只活了26岁,却让人记了千年。很难说是谁成就了谁,只能说这是彼此的互为成就。

滕王阁是滕王李元婴所建。李元婴是高祖李渊的幼子,太宗李世民的弟弟。曾看过一部讲述隋唐时期历史的演义剧,整部剧以李世民为中心,于是其他的人也都成了陪衬。

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其中的滕王李元婴,因为幼年时遭遇刺杀脑部受了重伤,从此智力如同幼儿,却偏偏力大无穷,且嗜血好杀。最终,他因为要与雷电比个高低,在一阵惊雷中轰然倒地。

历史书籍里的记载,却又是两样了。滕王虽没有政绩,却十分有才情,尤其擅长画蝶,其中最有名的一幅是《百蝶图》,并为他赢得了“滕派蝶画”的美名。

据《旧唐书》、《新唐书》记载,滕王李元婴曾经担任金州刺史,因为执政期间没有功绩,又被贬到了苏州。公元年,转为洪州(今南昌)都督。

洪州在当时并不是一个富庶繁荣之地,李元婴又偏是那种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,便想尽了法子寻欢作乐。滕王阁便是由此而来。

据说有一天,滕王带领着一班僚属和歌舞伎来到了赣江滨的冈峦上,放目望去,但见南浦飞云,西山横翠,更有清波迎来送往一支支船帆。

滕王见了,雅兴大发,便要让人就地摆开宴席,欢歌宴饮。可是这里毕竟是在城外丘峦上,乱石杂草,遍地丛生,十分不便。

一位幕僚向他提议道:“大人既然这么喜欢这处地方,为什么不干脆在这里建造一座楼阁,既可以欣赏山水风景,又能够享受歌舞之乐?”

这番话刚好说到了滕王的心坎上,他于是立即下令召集能工巧匠,日以继夜地施工。几个月之后,一座华美瑰丽的楼阁正式问世,这便是——滕王阁。

新阁落成后,滕王又新建了一艘青雀舸,游弋江中,纵饮寻乐。

历史的荒谬处就在于,这一座本是权贵为着骄奢淫逸、寻欢作乐而建造的楼阁,却又在20余年后因着王勃的一篇《滕王阁序》而为后世人所瞩目,成为文化、文明的重要载体,为人吟唱不绝。

就如秦始皇当年耗费万民血力、埋葬无数枯骨所修筑的长城,为后世朝代抵御了一次次外敌,成为古老中国的重要防线,乃至成为世界性的文化遗产......置身于不同的时间节点上,我们看到的、听到的、感受到的,其实并不相同。

历史本身,也许并无对错。唯有文明,永是不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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